嫣花璃月

洗完澡帶著暖呼呼的睡意走出浴室，宸璟就看見戀人還在電腦前奮戰。

「真是……真是……」御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手指不斷敲擊鍵盤。

他今晚大概是得挑燈夜戰了。

宸璟拖著腳步，踩著毛絨拖鞋走到他坐著的辦公椅旁邊，想要開口，卻覺得說什麼好像都不合適，就這樣盯著他忙碌的模樣。檯燈的白光照在他略顯蒼白臉上，感覺眉間的皺褶都加深許多。

最後是御霖停下手邊工作，雙手攤在鍵盤上，深深吐出一口氣。

宸璟這才開口：「幫你沖壺茶好嗎？」

「好啊。」他沒有回頭，打了個哈欠，又揉揉眼睛，「綠茶，醒腦。」

輕輕嗯了一聲，宸璟便轉身泡茶去。

這一聲回應聽在御霖耳裡，很輕很輕，有些溫柔過頭，讓他更想睡了。

「到底為什麼下屬的爛攤子都要主管來收拾啊……」看著窗外靜謐的夜色，他忍不住抱怨。

「——因為主管很有責任感？」宸璟替他披上毛毯，接著道：「前輩，你沒有考慮讓其他人來負責這些事情嗎？」

他覆上宸璟搭在他肩上的手，「不是去泡茶了？」

「剛煮水呢。」

「嗯。」他回頭，半瞇著眼睛，「這確實是一個解決方案，只是……」

「只是你現在想不了那麼多。」他從後頭環過御霖的頸項，在他耳邊低聲補充：「我是說下次，你可以試試看。」之後，順勢再補上一個吻。

「……你怎麼這麼懂？」御霖眨眨眼，「唔，抱歉，我好像進入低耗電模式了。」

「沒關係。」他勾起嘴角。

御霖腦子裡只浮現兩個字：真好。

又一個吻在嘴角，如蜻蜓點水般。

宸璟將御霖的椅子轉過來面對自己，彎腰與他平視。「想知道為什麼嗎？」

他的聲音實在太催眠，御霖只得順著問：「……為什麼？」

「因為，我也是個上位者啊。」他蹲下身子，由下往上看著他，用比剛才更輕的聲音再補充道：「我在你上面呢。」

「……啊？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幹嘛……」宸璟的手已經覆在他的腿上，他根本就沒有力氣去管。

那雙溫熱的手游移得十分緩慢，緩慢到御霖以為自己睡著了。

迷濛中，他很清楚，在宸璟碰到他以前，他早就有所反應。

「——嗯？」肩頸的不適感伴隨著頭痛欲裂，御霖睜開眼睛，窗外已是一片明亮。

原本亂糟糟的桌面變得整潔有序，枕著的雙手也絲毫不覺得桌子又冷又硬，因為桌上墊了個枕頭——他是趴在枕頭上睡著了。

「咳、這人真是……」還以為這個身為上位者的後輩，會把他帶到床上去呢。

站起身稍微活動筋骨，便發現螢幕上有張紙條，上面寫著：「廚房鍋裡有粥，我馬上回來加菜。」

發現自己不自覺揚起的嘴角，宸璟在獨自一人的房間裡熱紅了臉。

「明明是個大冷天，我在幹嘛啊。」

雖然是大冷天，但穿著那雙毛絨拖鞋，感覺全身都暖呼呼的。

隨意盥洗一把，御霖看了下行事曆，想著今天還是需要好好補個眠才行。

帶著暖意來到廚房，他一邊熱粥一邊發呆，直到鍋裡都冒泡了才關火。

「嗯……太燙了。」

想著宸璟說要加菜，那就等一會兒好了。

不過——直到把放涼一些的粥吃完，宸璟都還沒回家。

暖了胃之後，實在難以抵擋疲倦。

等不到伊人，只好先呼呼大睡。

宸璟回到家，看到的便是在床上用棉被把自己捲起來的戀人。

即便他心裡在想，到底是要叫醒前輩還是不要，身體卻已經在不假思索的情況下行動。

在些微冰涼的額上落下一吻，布團裡的人兒就醒了。

「宸璟？」

「嗯，抱歉回來晚了。」他坐在床沿，「還餓不餓？頭痛不痛？暈不暈？有沒有想吐？」

「哦……宸璟，我沒事，粥我吃了一半呢，我只是需要補充睡眠。」他試著露出微笑，可那表情在宸璟看來是十分虛弱的疲態。

「是不是很不舒服？」宸璟就像垂下眼簾和耳朵的幼犬，滿臉寫著我很擔心主人。

原本還想說有一點點，但看到那副神情，他只回道：「沒有。」

「真的？」宸璟開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像是在探體溫。

「真沒有……哎，你手太冰了。」

「啊，對不起。」他抽回手，表情的無辜程度又上升了一個階級。

「……你不是說要給我加菜？」

「嗯，對呀。」他讓御霖坐起身，「因為想給你補補身體，不知不覺就買到差一點要天黑了。」

御霖稍微睜大眼睛，「你……」——真好。他半張著口，覺得有些難為情，沒把這二字說出來。

「嗯？」

「唔，就是，謝謝。」

「不客氣，親愛的。」宸璟笑顏逐開，「我買了好多吃的，我們都一人一半哦。」

御霖突然紅了臉，「你今天……怎麼這麼肉麻。」

「有嗎？哪裡？」說著就牽起他的手，把人從房間帶往餐桌。

「有啊，全身上下，到處都肉麻兮兮的。」

「我想好好疼愛你嘛。」

「又亂說什麼……」

「才沒亂說。」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各個食物都一人一半，吃得心滿意足。

晚上，在宸璟的逼迫與利誘之下，御霖泡了個暖和的熱水澡，之後又熱敷了眼睛。

「這樣有沒有全身都很溫暖？」

兩個人窩在棉被裡，宸璟又把他整個人圈在懷裡，那不只是溫暖，還有點熱。

「嗯，很、很溫暖。」

「眼睛很舒服對吧？」

「嗯，舒服。」

那雙溫熱的手又開始不規矩了。

「宸、宸璟？」

「御霖……還有沒有哪裡痠痛或不舒服的？」

完了完了。御霖在心裡直呼完蛋。

他喊他名字了。

「沒有啊，沒有。」

「那……是不是可以繼續做昨天晚上沒做完的事了？」

「誒？昨天晚上？」

「睡迷糊啦？」

「我才想問你怎麼不乾脆把我搬到床上，幹嘛特意讓我枕在桌子上啊……」

宸璟輕笑一聲，「現在不就在床上了？」

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御霖面上的緋紅一路蔓延至耳後。

「我什麼都沒說！我要補眠了。」他翻過身，卻仍然沒有掙脫懷抱。

不是沒辦法，而是他不想。

「昨天晚上啊——」

「——我不要聽。」

「我只是覺得，跟你一起趴在桌子上睡覺，好像有點、有點……唔。」

宸璟後頭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全部被御霖給吃進嘴裡了。

「還沒吃飽？」他貼在御霖耳邊，輕輕笑著。

御霖縮起脖子，「我、我要睡了。」

「好，晚安，親愛的。」

「……晚安。」

御霖閉上眼之後，過了片刻，宸璟又開口：「睡著了？」

他沒有回應。

「以後……別那麼逞強，我會陪著你。」千言萬語也比不過幾個簡單的字句，猶如黑夜中的繁星熠熠。

「……嗯。」

心裡的兩個字變成了四個字。

——有你真好。

相關文章：失眠(點我)

後輩與前輩系列：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