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花璃月

Day45

今天中午休息的時候，子傑語帶隨意，說出口的話卻很嚴肅。

「劉易璇沒有放棄。」他嘆了口氣，「很無聊，但是，學務長挺喜歡這種無聊的事。」

說話的時候他一直都看著電腦螢幕，說完他才轉過頭來看我。

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我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是，原來茱蒂藏這麼深，學校還真的沒人知道我是——稍微靠了點關係，不過我也不清楚我那好母親究竟出了多少力。

心裡頭有很多話想對我的摯友傾訴，但看著他擔心又無奈的表情，我只能吐出：「我會注意，別擔心。」

「我是不擔心你。」他的視線回到螢幕上，「我擔心小澈。」

哎，我怎麼又忘了。我現在可不是孑然一身了，我有孩子要養。

「你要知道，劉易璇是直接跑來我這胡說八道了。」

「她跟你說什麼？」

「嗯，一些宣示主權的話。」他知道我不會想聽那種內容，自動幫我省略了，「好像……不能當作小打小鬧。」

「鬧到學務長那裡，她以為我會有事？」

「可能吧？」子傑聳聳肩，「她看起來不相信小澈是你弟弟。」

「為什麼？」這問題可能很蠢，但我還是不懂她為什麼這麼無聊。

「她看見你在停車場，跟小澈牽手。」看見我傻眼的表情，他接著說：「你覺得沒什麼，別人可不這麼想。」

好吧。

下課的時候天已經天黑，我按照往例去拿訂好的禮盒，盡快趕回家，免得小澈害怕。

我生父的生日要到了。

我每年都會寄一份禮盒和一張賀卡，每年都是一模一樣的。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收下，也不在意他要不要收，反正我就是送。

因為茱蒂要我這麼做，她才會給我現在這棟房子。

這也沒什麼，她是我的親生母親，我從來不拒絕她給我的東西。

我也清楚我現在這份工作是因為有她的庇蔭，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想。

能吃飽穿暖比較重要。

回家前，我折到動物醫院去看一下阿柴。

牠趴那裡，頗有長者風範，醫院裡其他的寵物應該年紀都比他小吧。

我一走近，牠馬上就站起來看我。

「阿柴，有沒有乖乖吃飯？」

牠又趴回去，撇開臉，這是在生氣的表現。大概是怪我把牠丟在這裡吧。

我用手指摸摸牠的前腳，「等醫生確認你沒事，我就會帶你回家了。」牠由下往上看我，眼神有些哀怨，「你最乖了，你很棒，真的。」

「嗚……」

「怎麼了？」

牠的腳掌壓住我的手指，水潤的眼珠子看我的眼神有一種憂傷。

「你在擔心我嗎？我沒事的，我現在已經……不怕孤單了。」

牠開始眨眼睛，愈來愈慢，看來是累了。

「你睡吧，我會再來看你。」

原來阿柴最放心不下的是我啊，牠真的是最關心我的家人呢。

我忍住眼眶裡的淚水，直到走出動物醫院才讓它落下。

抹了抹臉，確定面色如常之後我才打開家門。

小澈看見我提了一袋東西，便問我：「這是什麼？」

「這是禮盒，我要送人的。」將東西放在一旁，我岔開話題：「一個人在家，會害怕嗎？」

他點點頭又搖頭，「俊俊會回來，不怕。」

「今天吃麵吧，好嗎？」我摸摸他的頭。

「好！」

煮麵的同時，昕洋正好打電話來。

他單刀直入：「鴻俊，明天你沒課對吧？」

「對，怎麼了？」

「明天可以安排你跟陸玖見面，你帶小澈一起吧。」

「好。」

「時間地點我再傳給你。」

「嗯，謝謝。」

「啊，還有，」他頓了頓，「子傑交代我的差點忘了，他說你要跟小澈講一下，讓他做點心理準備。」

「做什麼心理準備？」

「就是，陸玖傷得不輕，怕小澈會太難過。」

「好，我知道了。」

「嗯，明天見。」

掛斷電話，小澈就跑來我旁邊，抓住我的衣角。

「是昕洋，他說明天我們可以去見陸玖。」

他睜大眼睛，「六九、陸玖哥哥？」

「對，但是陸玖受傷了，有點嚴重，呃……」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小澈繃著臉，卻讀懂了我的意思，「小澈不會哭。」

「怎麼這麼乖。」我小聲嘟囔，忍不住又摸摸他的頭頂。

「小澈，乖乖，俊俊，喜歡。」他一邊蹭著我的手，斷斷續續說著。

看著他清澈的眼睛，我好像能暫時忘掉那些難過和不愉快的事情。

真是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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