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花璃月

耳邊是規律的呼吸聲，微涼的溫度隨著北風親吻肌膚，半睡半醒的昱修攏了攏自己的外套，發覺右邊肩膀有些沉，呼吸聲也是從右耳傳進腦袋裡。昱修半睜開眼，欲離開背後冰冷的牆站起身，右手臂卻被緊緊的環住。

「紹風？」昱修輕聲喚道。

紹風蹭了蹭昱修的肩膀，並沒有睜開雙眼，只含糊地應了聲：「嗯？」

「再睡下去會感冒的哦。」

畢竟，冬天的木頭地板也是很冰涼的。

「唔……不想動。」紹風整個人懶洋洋的，還想繼續睡的樣子。

「真拿你沒辦法。」

昱修無可奈何地嘆口氣，臉上卻是掛著柔和的笑容。他小心翼翼的將紹風抱起，回到自己的房間，將他放在床上、蓋好棉被，再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到走廊上打電話。

「是……明天我會送他回家，不會麻煩的。」

電話的內容是告知紹風的媽媽，紹風會在他家住一晚。兩人從小就一起玩耍，到對方家裡住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紹風的媽媽反而對於兒子總是跑到別人家住，麻煩人家感到很不好意思。

走廊的轉角有個小小的身影，正皺著眉頭想表達自己的不滿，稚氣的臉龐配上這樣的表情有些可愛得令人莞爾。

掛上電話，昱修回眸，望向轉角：「昱斌？你餓了嗎？」

昱斌點點頭，又搖搖頭：「哥哥，你們不是要準備考高中了嗎？」怎麼還能這樣玩呢？留宿什麼的……

「對啊，昱斌也要準備國中入學了，我們一起加油吧！」昱修溫柔地笑，心想弟弟是在替自己擔心吧，真是可愛。

「為什麼紹風一直跑來我們家住……」昱斌離開轉角，背對著昱修的方向，生悶氣的嘟起嘴。

「你討厭紹風哥哥嗎？」昱修難得露出了有些憂愁的表情，平常的他總是笑容滿面、溫柔陽光，在弟弟面前更是如此。

「我才不要叫他哥哥！」

「他是我的朋友，你當然要叫他哥哥呀。」朋友啊……果然，就算是最疼愛的弟弟，昱修也說不出口，他和紹風在交往的事情。

「我不要！」音量稍大的喊完這三個字之後，昱斌迅速地跑回自己的房間裡，大聲地關上房門，留下昱修獨自一人在走廊上嘆息著。

昱斌沒有想到，我不要這三個字，是他對最疼愛自己的哥哥，說的最後一句話。

隔天，昱斌因為不想看見紹風，便早早的出門去學校溫習了。雖然是休息日，學生仍然可以選擇要到學校自習。

午休時間，他的班導師將他叫到辦公室來。

「昱斌，老師已經替你請好假了，你現在趕快坐計程車趕去市立醫院吧，你哥哥出車禍了。」班導師將幾張鈔票塞到昱斌瘦小的手掌心，心裡有著萬分感慨，因為昱修也曾經是他的學生，心中難免不捨，只盼望他能平安無事。

昱修昱斌這對兄弟從小相依為命，父母走得早，兩兄弟靠著父母留下的小道館生活，道館的教練們都對他們照顧有加，因著兩兄弟的父母對他們有恩情，所以在他們長大之前，他們都不會離開道館。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小手心緊緊捏著鈔票，迅速往校門口衝去。

市立醫院——

昱斌意外地冷靜，直到他來到手術室外，他再也冷靜不了。

「又是你！」他對著坐在外頭等候的紹風大喊。

「昱斌……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害的。」紹風早已不顧一切地哭成淚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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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原本想找弟弟聊聊的昱修起床後發現他晚了一步，他知道昱斌已經去學校自習了。他十分不解，到底為什麼昱斌會對紹風如此的反感呢？

昱修甩甩頭，先將紹風送回家再說吧。

「紹風，該送你回家了。」

「昱修，今天放假，我們能不能出去晃晃，順便吃個早餐你再送我回去？」

「嗯，也好。」

出門前往早餐店的路上沒多久——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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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斌的小臉皺成一團，終究是憋不住眼淚，哭了出來，紹風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抱緊了他。

對紹風來說，昱修的弟弟就如同他的弟弟一般，他疼愛昱斌的程度並不亞於昱修這個親哥哥，只是不知為何昱斌一直對自己抱有敵意。

直到多年後，他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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