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花璃月

我正在爬青山。

沿著小溪而上，我抬頭看看天色，估計已是正午時分。

我決定在溪邊的大石坐下休息，視線掃過一旁的竹林，一根一根高大筆直，翠綠得很。

一陣風吹來，竹子搖搖晃晃，竹林間隱約有間小屋的輪廓，距離不算太遠，卻也瞧不清。

還是那炊煙讓我確信，此處確有人家。

我很好奇。

雖然師父囑咐過，現下我不該和生人接觸，應能避則避，可我就是好奇。

屋子不大，木造的，有食物香氣。

「這時期，怎會有孩子。」應是屋子的主人，他拎著木桶，看我的眼神略帶詫異，卻無意外。

他很高大，我約莫只到他的腰際。

把手裡的木桶放在一旁，他向我走來，蹲下與我平視。

「小傢伙，你迷路了？」

我搖頭，努力眨著眼睛打量他，又忍不住往他後頭看。

他又往我湊近，摸了摸我的頭，「餓了？」

他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比好吃的食物還要好聞。

我吸吸鼻子，這裡確實除了他沒有別人。

我想要判斷那是什麼味道，他突然皺了下眉，味道就消散無蹤。

「大哥哥，你身上的是什麼味道？」

他微微揚起嘴角，「吃不吃包子？」

「吃。」

他把我抱起來，用手臂托著。

「好高。」

「你也會長高的。」

「嗯！」

我坐在凳子上，他拿了一個包子給我，肉餡很香，但不是我剛才聞到的食物香氣。

咬下一口，熱呼呼的滋味不錯。我一邊咀嚼一邊想著，恍然大悟。

從一開始我聞到的，就不是什麼食物香氣，而是他身上的氣味。

他剛才是發現了，所以將氣味收斂了吧。

……這好像不太妙。

我吞完包子，跳下凳子，他又把我拎回來。

「小傢伙，想做什麼？」

看著居高臨下的他，我被壟罩在他的陰影之中。

我一緊張，耳朵就會藏不住。

「小狐狸？」他伸手揉揉我頭上的耳朵，還用手指搓揉耳根。

「唔……」

身子一抖，我變回平時習慣的人類模樣，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

他也不藏了，露出耳朵和尾巴，果然是一隻大尾巴狼。他的毛色，比墨色還要深，隱隱透著點點晶瑩。

他揪住我的尾巴，「雪白的……你是純血雪狐？」

「不、不是。」

師父說過絕不能讓人發現！

他的手慢慢往上，來到尾巴根部，「這兒是銀灰，錯不了。」

怎會……沒有力氣？

……那個包子！

「還真是個小傢伙。」他將我抱起，放到榻上，「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

「……你一個大妖欺負小妖有意思嗎？」

「嗯，還挺有意思的。」他順了順我額前的髮，「小傢伙，你不會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期吧？」

「我當然知道！」

「那答案很明顯囉。」

「你什麼意思？」

「你要對我負責啊。」

我愈心急，愈是運氣不順。

被下了藥，他還用妖力壓制我，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冷靜些，小傢伙。」他揪起我的一縷髮絲，在指尖玩弄，「你能得到我的妖力，這筆買賣還是挺划算的吧？」

「我不需要……你可以找別人……」

他收了手，表情驟然變得惆悵，嘆了口氣。

「……小傢伙。」

「你、你怎樣？」

他扣住我，唇瓣壓上我的，一股暖意隨之流進我的身軀。

「這就當作是我對你下藥的補償。」

我被吻了，但是得到了他的妖力。

他恢復如初，我也收起耳朵尾巴，變回小孩模樣。

「快回去吧，你師父會擔心你的。」

「我、我走了。」

邁著短小的步伐，我往屋外的竹林跑去。

待我回頭一望，早已沒有木屋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