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最近心繫一位姑娘。

他每日都要上青山修煉,山裡有一間木屋是他的修煉小屋。

他是在前往小屋的必經之路上遇見那位姑娘的。

當時姑娘臉色發白,一手捂著自己的小腿癱坐在茶樹旁,身旁的竹簍裡有採一半的山茶。

看這模樣,公子未作他想便衝上前去。

距離姑娘三步之遙,他看見一條蛇的屍體。

「姑娘,這毒需盡快解了。」

姑娘氣息不太穩,但面色一直保持冷靜、淡漠。

她搖搖頭。

公子半跪在她身旁,拉開她的手,將唇貼上她的傷口。

姑娘是想推開他的,無奈此刻身體虛弱,力氣更是比不過。

確認蛇毒都已吸出,公子掏出一瓷瓶遞給姑娘。

「姑娘莫要逞強,這藥可清除餘毒。」

姑娘接過瓷瓶,努努嘴,而後勾起淺淺的笑。

「多謝公子。」

「舉手之勞。」

偏偏這一笑,讓他難以忘懷。

 

後來他知曉,姑娘是山腳下那間茶館的主人。

姑娘雖然長得好看,但總掛著一副淡漠的表情,話也不多。

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嘴角會有淺淺的笑,話也會多說幾句。

他不確定那是否為錯覺。

姑娘沏的茶特別好喝,比府裡的上等茶葉好喝太多太多。

他不知道姑娘沏的是什麼茶,便開口問了,怎料姑娘又是淺淺一笑,輕聲道:「清棠。」

他對清棠總有種熟悉感,卻想不起來。還要細問,姑娘卻只是搖搖頭,雙頰抹上淺淺的粉色,只一瞬又恢復淡漠神色。

 

來往青山的人,其中江湖人士不在少數,偶爾也有些世家子弟。

在那日被公子搭救,姑娘就開始搜集公子的情報。

茶館本就適合傳遞消息,她也確實做著交換消息的生意。

她知曉了公子的身分,他是城中的貴公子,已與名家小姐訂下婚約,待青山的修煉結束便要擇日完婚。

心裡不知為何有些堵。

有位城中來的男子正巧問了他清棠的來歷,她難得應了二字:「無情。」

 

這日,公子來到茶館,要姑娘明日留些清棠給他,他會晚一些下山。

這是他最後一次上山了。

姑娘也知道。

隔日,公子踏入茶館已是月色朦朧之時。

姑娘為他點了盞燈,正在沏茶,若有所思。

本是抱著想要報恩的心,卻漸漸起了心思。

也好在發現得不算太晚。

這是她沏的最後一壺茶了。

因為公子總穿著淡青色的袍子,讓她也跟著喜歡這個顏色。

姑娘抬眸,望見那抹淡青色,並未和從前一樣露出淡淡的笑。

她大概不想再看見淡青色了。

「姑娘。」

「何事?」

「關於清棠的來歷,可否告知一二?」

姑娘還是搖頭,這次面色淡漠的很。

公子瞧著,這樣的疏離讓他心裡有些刺痛。

看來自己是會錯意了,姑娘對他並無特別的情感。

他本想著退婚後,就能求娶姑娘。

現在看來,姑娘傾慕的對象不是他,許是那位知曉清棠來歷的男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隱藏在那淡漠之下的,是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公子從那位男子口中聽見無情二字。

七日後,他來到茶館發現空無一物,四處皆無姑娘的蹤跡。

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他往木屋的方向尋找線索,果然發現姑娘的身影。

她光著腳坐在屋外的地板上,抱著雙腳縮成一團,眼睛紅腫,鼻子一抽一抽的。

「公子應該完婚了吧。」她盯著自己的腳趾頭自言自語,「我怎麼能喜歡他呢?我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清棠,無情的清棠。」

清棠是他們閣裡的稱號,只有無情且沒有過去的人才能成為清棠。

淚水一滴滴落下,浸濕她的裙擺。

看著小腿,她想起公子心急的模樣、溫柔的模樣,還有笑起來的模樣,是那麼的好看,那麼的讓她動心。

「姑娘?」

真可悲,居然連幻覺都有了。姑娘將臉埋在手臂裡,無聲哭泣。

剛才她的自言自語,公子都聽見了。

日已落西山,陣陣涼意浮現,公子脫下外袍,蓋在姑娘身上。

一大片的淡青色闖入視線,熟悉的氣息近在咫尺,姑娘眼神渙散,抬眸一看,喃喃道:「化型了,幻覺。」

「姑娘,是我,我不是幻覺。」

姑娘仍是一臉呆愣。

公子將人抱起,帶至屋內榻上放下,姑娘還是維持一樣的姿勢,只是眼淚更多了。

「姑娘,妳看看我。」

被淚水模糊視線,她猛搖頭,「不要,不要……」又一把抱住公子,「你不要走好不好?」

「嗯,我不走。」

哭累了,姑娘就這麼抱著他沉沉睡去。

 

清晨。

姑娘幽幽醒轉,辨識出枕邊人的輪廓。

「霍……宇?唔?」她戳了戳霍宇的臉,腦子還沒清醒。

被她這麼一弄,霍宇也醒了。

「嗯……姑娘?」

「霍宇?」

「嗯,是我。」

「為、為、為什麼?」

「昨晚妳賴在我身上,說什麼都不肯鬆開。」

公子的聲音很輕、很柔,和夢裡的一樣。

思緒不知道飄向何處,清棠一直沒有任何反應,倒讓霍宇緊張起來。

「姑娘?妳放心,我們……是清白的。」

「……清白?」清棠皺起眉,她不明白公子是何意。

「不,我是說,我會娶妳的。」霍宇又搖搖頭,「啊,我的意思是,如果妳不嫌棄我——」

「你在說什麼呀?」她眨眨眸子,看起來像是完全不懂霍宇為何如此慌亂,又無心地添上一把火:「霍宇,你好暖和,我能抱抱你嗎?」

「請、請……」

兩人擠在小小的床榻上,本就挨得近,清棠順勢抱住了他的手臂,還用臉蹭了蹭。

「霍宇,我真喜歡你。」霍宇還來不及激動,她又接著說:「要是夢不會醒來就好了。」

和之前的刺痛不一樣,這次霍宇是心疼面前這位姑娘,想要好好疼惜她。

「姑娘,我能問問妳的名字嗎?」

「清棠。」唇邊淺淺的笑意消失,「無情,無來歷之人。」

他想起來為何清棠會讓他如此熟悉了。

「藏思閣的清棠?」

清棠的眼神瞬間轉冷,直直望著他,「公子知道藏思閣?」

「……妳醒了?」

「我一直都醒著。」雙頰上的淺淺粉色出賣了她。

她鬆開抱著霍宇的手。

霍宇沒那麼緊張了。

「我姑母曾是清棠,我小時候喝過她沏的茶,和妳沏的味道相似,卻有些許不同。」

「有何不同?」

「多了一種……嗯,」霍宇的耳根慢慢泛紅,「一種心悅的、傾慕的、羞澀的味道,我……很喜歡。」他也直直望著清棠,直把她看得臉又紅上一層。

「怎麼可能,你怎麼會發現這、這個……」

她欲翻身下榻,霍宇似是早有預料,先一步將她禁錮在身下。

「公子!你、你流氓!」

「嗯,我流氓。」雖然耳朵都紅了,他還是笑得很開心。

「你快放開我!」

「不放。」

「怎麼可以這樣……」清棠要急哭了,「你是有妻子的人啊。」

見她垮了臉,霍宇又是一陣心疼。

「我從未娶妻。」

「那什麼大小姐呢?」

「我已經退婚了。」

「咦?」

捂著怦怦直跳的心口,清棠盯著霍宇的唇,看著他開口:「嫁給我好嗎?」

清棠還是呆愣著。

「我喜歡妳,我——」

「別說了。」清棠摀住他的嘴,滿臉通紅,「我嫁就是了……」

怎料霍宇竟直接在她手心親上一口,親得那一聲響亮,嚇得她趕緊抽手。

「對不起,我忍不住。」

「你、你不許說話。」

那怎麼辦?霍宇想了想,遂直接將唇壓上她的。

不能說話,也沒關係。

 

婚期訂得很近。

在霍宇姑母的幫襯下,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屋內,霍宇將人攬在懷中,懷裡的人兒最近都有些懶洋洋的。

「霍宇。」

「嗯?」

他低著頭,靠在妻子肩上,她也不嫌沉。

「姑母有名字嗎?」

「有的,是姑父給起的名字。」

「那你也給我起個名字好不好?」

「好。」

戳了戳夫君的臉蛋,她問:「想好了嗎?」

「嗯。」

「嗯?」

「悅兒。」

「唔,」臉紅了紅,她還是問:「為什麼?」

「心悅。」霍宇還欲解釋,嘴很快就被摀住。

「啊,我明白了,你不用解釋。」現在她學聰明了,很快就放開手。

「悅兒。」

「嗯?」

「喜歡嗎?」

「喜歡,謝謝你。」

「那悅兒是不是該有所表示?」

悅兒回頭看他,「什麼表示?」

霍宇正好在她嘴角親了一口,「像是這樣的。」

「你、你怎麼總想著、想著親嘴……」

「我只親妳,悅兒。」

「你就只會欺負我……」

「悅兒,為夫等著呢。」

悅兒轉過身來,將臉埋進他胸膛,「唔……」

「好好,不欺負妳了。」

突然,悅兒撐起身子,蜻蜓點水般掠過霍宇的唇邊,又縮進他懷裡。

像是要掩飾羞澀,她還不停用臉頰蹭來蹭去。

霍宇愣了一下,泛紅的耳朵反應很快,一下子就紅透了。

「呃,悅兒……」

「不許說話!」

那只好……

埋頭猛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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