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花璃月

新的嘗試，希望小天使們會喜歡。

——

距離徐彥卿繼承爺爺留下的古堡已經三年有餘，他卻從未去看看那座古堡。

雖然小時候應該去過，但他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傳聞古堡的塔樓中住著一位血族，徐彥卿也曾聽爺爺說過，對此他是半信半疑的。

因為公務的關係，他一直沒有機會到古堡查看情況，加上這件事的真假他其實沒那麼在意，直到最近朋友和他提到古堡的傳聞，他才打算親自到古堡一探究竟。

古堡現在只有管家一家四口住在這兒了。

管家替徐彥卿安排好房間，便讓女兒蘇珊去幫忙妻子卡蘿張羅晚餐。

徐彥卿讓他們跟自己一道用餐，過程都還算和諧，只是到了尾聲，管家的兒子傑西沒忍住說了幾句話。

「少爺，您還是別在這待太久的好，最好今晚就別留宿。」傑西低著頭，「我們家的人是離不開了。」

「傑西！在少爺面前你亂說什麼？」蘇珊瞪著他，不顧形象吼了出來。

「姐，難道妳被那傢伙蠱惑了嗎？」

「我沒有！」

管家搖搖頭，沒說任何話就離開餐桌，卡蘿也默默離開到廚房收拾。

蘇珊轉過頭來看著徐彥卿，「少爺，您別聽他亂說。」

「他亂說什麼了？」

「他說的話，全部都是在胡說八道。」蘇珊的眼睛通紅，看似情緒激動，現在說話卻是十分鎮靜。

「姐，妳瘋了！」

「我沒瘋。」她站起身，對徐彥卿行了禮，「我去幫母親的忙。」

蘇珊離開後，傑西突然變得垂頭喪氣的。

「少爺，您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傑西說著，面露一抹詭異的微笑，離開餐桌。

只剩徐彥卿一個人把最後一道餐點吃完。

回到房間，徐彥卿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皮革記事本，在上頭記下今天蒐集到的線索。

管家一家四人的舉動看似平常，卻又有不少古怪。

他得調查清楚。

讓他特別在意的是傑西的話。

為何再不走就來不及？難道危險會自己撞上來？

當晚，月色朦朧中，徐彥卿從床上坐起身。

他側身下床往房外走去，仍緊閉雙眼。

拖著緩慢的腳步，他來到古堡的塔樓頂層。

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佇立在那兒，夜風穿過窗戶吹著他的斗篷，微微露出他俊美得毫無溫度的臉龐。

「艾爾的繼承者？」聲似呢喃，「艾爾……還在嗎？」

一片寂靜。

徐彥卿皺緊眉頭，像是在睡夢中被打擾一般。他慢慢睜開眼，「唔？」

徐彥卿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

早餐是蘇珊一個人備好的，整個早晨徐彥卿都沒見到另外三人，他不確定他們是否還在古堡之中。

「您見到他了吧。」

「誰？」

蘇珊搖搖頭，「他不曾說過他的名字。」

「黑色……斗篷？」徐彥卿下意識脫口而出，但他並不清楚自己是在哪見過。

記憶模糊的感覺很不好。

他馬上拿出記事本，想要記下，卻忘了剛才自己要記下什麼。

他往前翻頁，發現之前記下的文字都化為空白。

「少爺。」蘇珊的聲音打斷他的驚愕，「您是要來將古堡收回的嗎？」

「為何這麼說？」

「若您正式成為古堡的主人，他就無處可去了。」

徐彥卿的腦子亂成一團，剛才的事情還搞不清楚，現在蘇珊說的話他也難以理解。

這感覺很不舒服。

他覺得有點喘不上氣，端起茶杯喝下一大口，才發現蘇珊已經離開。

餐廳只剩下他一人。

他滿腦子困惑，摸著自己的皮革記事本，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惆悵。

心裡有好多種猜想，但瞎想也沒有用。

還好古堡的平面圖還在。

他就不信地毯式搜索不能查出個什麼東西來。

整座古堡除了深處的塔樓，其餘的部分徐彥卿都已經查探過了。

幾天下來不但一無所獲，反而疑惑更深。

不論是他的房間，還是管家一家人的活動空間，都是在古堡的外圍，距離塔樓遠遠的。

一陣無力感來襲，他坐在塔樓外的樓梯上，摀著臉哭了出來。

他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對這裡不管不顧。

幹嘛要拋下原本的生活在這裡耗費時間？

可偏偏不知道為什麼愈接近這裡，他就愈容易感到悲傷，也更想查出這裡所有的真相。

就好像有個人在這裡等他拯救一般，讓他無法棄之不顧。

這天晚上，有人敲響徐彥卿的房門。

徐彥卿的身體僵了一下。

直覺告訴他，門外的人是他沒見過的。

深呼吸後，他直接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名素未謀面的俊美男人，可徐彥卿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男人身穿古典的貴族服飾，優雅而高貴，散發出難以接近的氣息。

「你就是他嗎？」徐彥卿問道。

原本面無表情的男人面上放鬆下來，似是勾起了細微的笑容。

「不邀請我進去？」

「唔，請進。」徐彥卿瞥了一眼櫥櫃，又瞄了一下床邊的抽屜櫃，「要、要喝茶嗎？」

「你應該知道我喝什麼。」男人在他的床邊坐下，雙手抱胸直盯著他看。

「……對不起。」

「你不該待在這裡。」

徐彥卿往前一步靠近他，「我是不是見過你？」

「我不是來替你解惑的。」男人閉上眼睛，皺起眉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他太大意了。

房內都是這個人類的味道。

他從未想過，會有人類對他的吸引力如此強大。

徐彥卿皺起臉，咬著唇微微顫抖，「我不知道蘇珊說的，成為古堡真正的主人是什麼意思，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回去過你該過的生活。」

「……不要、不要趕我走。」

不要趕我走。

在漫長的歲月中，這句話總是不斷在腦海裡迴盪，而徐彥卿的聲音正好和那朦朧的聲音重疊、吻合。

男人猛然睜開眼睛，像是受到衝擊般靜止不動。

徐彥卿以為他生氣了。

「我沒有要霸占古堡，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不要趕我走。」淚水不停落下，徐彥卿還是繃著臉，不願發出哭聲。

搞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

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一想到要離開這裡、離開眼前的這個人，就會心如刀割。

看他哭成這樣，男人也覺得心好痛。

可他明明早就已經沒有心了。

「別哭。」

「你要趕我走，你又要趕我走，你最壞了，嗚——」

男人拉過他的手，讓他緊挨著自己坐在旁邊，一下一下順著他的背。

身邊冰涼的溫度並沒有讓徐彥卿瑟縮，反而覺得很熟悉。

「不哭了，嗯？」

「還不都是你，都是你一直說要趕我走……誒？我在說什麼？」既混亂又熟悉的感覺不斷衝撞，剛才腦海裡浮現的畫面又變得模糊，就跟記事本裡的筆記一樣，快要消失不見。

「看著我，」男人捧起他的臉，「叫我的名字。」

「啊？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不要急，彥卿。」

「咦？」徐彥卿盯著他的臉看，那股模糊的感覺慢慢變得清晰，「……明浩？」

陸明浩微微一笑，眼角似乎也有了晶瑩。

「是我該說對不起。」

徐彥卿愣了幾秒，旋即放聲大哭。

陸明浩抱著他，略顯手足無措，「怎麼又哭了。」

「嗚……我怎麼可以忘記你……」

陸明浩搖搖頭，「是我封印記憶的。」

「明浩……」徐彥卿吸了吸鼻子，「我已經成年了，你不會再趕我走了吧？」

「你不怪我？」

「唔，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彥卿，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徐彥卿紅著臉，點點頭。

突然，一道細微的、如銀鈴般的嗓音傳來：「太好了呢，主人。」

「噓。」陸明浩看了一眼塔樓的方向。

徐彥卿也跟著看過去，「剛才……是艾爾？我聽得見艾爾說話了？」

陸明浩也有些驚訝，隨後笑著應聲，「嗯，是艾爾。」

「主人，要不是我讓小卿坐在樓梯上哭，你才不會想起來呢。」

「你讓彥卿哭？」陸明浩冷下臉來。

「不是啦，明浩，是我太想要想起你，才會哭的。」

「對嘛，明明就是主人惹哭小卿的，我只是讓小卿的情緒釋放出來而已。」

這話又勾起了陸明浩的自責感，徐彥卿趕緊勾住他的頸項，「我沒事的。」

滿是徐彥卿的氣息迎面而來，陸明浩皺緊眉頭。

「我、我可以的，明浩。」

「你在發抖。」

「我才沒有。」

陸明浩抬起徐彥卿的下巴，在他白皙的脖頸上輕輕一吻。

「怕嗎？」

徐彥卿閉上眼睛。

「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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