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花璃月

天氣稍微暖了一點點，透過窗簾照進來的太陽暖暖的，很舒服。

學弟趴在最後一排的課桌上，看著空無一人的教室裡不斷被風吹拂的窗簾。

距離老師說開始自由寫生已經過了十分鐘有餘，他還是沒挪動腳步帶著畫板踏出教室。

想畫的，他早就想好了。

在腦海裡揀選過好幾個學長可能會去寫生的地方，他卻沒想好要怎麼跟學長開口。

回想起昨天放學後，學長那笑得和煦的模樣，心臟就撲通撲通地跳。

也是，面對這麼蠢的告白，也只有學長能那麼溫柔地對待了。

但這無法改變自己被拒絕的結果。

至少，至少讓我畫一次學長吧。

下定決心後，邁開步伐學弟來到了他心中直覺所想之處，是學校的中庭花園。

花園中央的光線最好，有許多同學在那邊畫些花卉，看見拎著畫板面色泛紅的學弟走過，有位同學甚至關心詢問他是否身體不適。

搖著頭再三強調自己沒事，學弟穿過川廊，來到花園的另一側。

拐了一個彎，果然在一棵大樹下發現學長的身影。

樹蔭乘涼正好，但是沒什麼人選擇在這一頭寫生，這裡的景致沒有中央豐富，能取材的景物也就不多。不過他知道，學長從來就不是寫實派的，學長喜歡藉由情境，運用想像力發揮。

這也讓他更好奇學長在畫些什麼了。他的方向正好能看見學長的畫板，畫板上還是素描的狀態，依稀能看出是肖像的模樣。

學弟馬上就聯想到了學長極有可能是在畫喜歡的人。

一步、兩步，心跳也隨著腳步撲通、撲通，他沿著樹叢，緩緩靠近學長所在的樹蔭下，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

距離愈近，他愈覺得上頭的肖像眼熟。

啪吱——他的腳步聲還是驚動了學長。

學長抬頭看向學弟，他正呆站在那兒，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才好，眼睛大大的一眨一眨，面色也比剛才像是多上了一層粉色。

就是這樣呆愣的表情，正好與學長在畫板上描繪的肖像一模一樣。學長一手摀住自己的嘴，有些不敢置信，此刻的學弟就好像突然降落到他面前的驚喜禮物一樣，讓他無法直視。

見學長低下頭，學弟回想起自己幾秒鐘前的目的，也不管學長是什麼反應了，他要知道學長到底在畫誰。

他歪著頭朝畫板一看，又把頭歪向另一邊看了許久，才開口：「你畫我？」

學長放下筆，仍然不敢看他，「嗯。」

「為什麼畫我？」他的聲音十分鎮靜，聽不出喜怒，這讓學長有些緊張。

「練習。」

「為什麼畫我練習？」

學長瞄了他一眼，又挪開視線，「想送你當禮物、想當驚喜的。」

學弟在他身邊坐下，也沒看他，「為什麼想送我當禮物？」

「因為……」他轉過身來看著學弟，「喜歡啊。」

學弟皺起眉，「喜歡什麼？」

學長眨眨眼睛，笑彎了眉眼，「你。」

又是一陣微風吹拂，學弟只覺得自己臉頰發燙，腦袋空白一片。

他努力擠出話語，告訴自己不可以誤會學長的溫柔，「可是，你昨天拒絕我。」

「我沒有拒絕你。」學長還是笑得很和煦。

心底湧上一股委屈，他想到什麼便直接說出口：「我說我喜歡你，你跟我說謝謝，那不是拒絕是什麼？」

「我是真心謝謝你，願意喜歡我。」學長低下頭，臉也開始泛紅。

「那你怎麼、你怎麼……」

「對不起，我比較不會說話。」他抬手拭去學弟臉上剛剛滑落的淚珠，「不要哭，不要生氣，是我不好。」他話說得極慢，努力找尋適合的話語，像是害怕學弟聽不懂、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哭的話，我會很難過。」

學弟吸了吸鼻子，收住眼淚，往後站一步，轉過身背對著他。

「還生氣嗎？」學長像一隻耷拉著腦袋的大狗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撲上去抱住他。

「我、我要畫你。」

「誒？你想畫我啊？」學長頓時慌張起來，整理自己的襯衫領子還有頭髮。

「不可以嗎？」學弟回過頭來，用泛紅的眼睛看他，「你都畫我了。」

「沒有！」他又整了整自己的制服襯衫，「我只是太開心了。」

這模樣讓學弟覺得有點可愛，伸出手想摸摸他的頭，卻被他先一步捉住。

他順勢吻上學弟的唇瓣，而後又是那和煦的笑。

「你想怎樣都可以，不要生氣，生氣了我也會難過。」

看著這樣的學長，學弟就算想生氣，也氣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