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花璃月

等候室裡燈光柔和，好幾張沙發擺放在暗紅色的柔軟地毯上，亦有幾張圓桌穿插其中。沙發上的女性們交頭接耳，不時發出細微的談話聲。

有的人正大光明地盯著看；有的人只敢不著痕跡地偷瞄幾眼。她們觀察的對象，無一不是坐在角落那位唯一的男性。

「聽說陸總裁非常難以捉摸，我還以為他的秘書會是一位極有手腕的女性。」

「這位秘書先生說不定被陸總裁電的很慘呢。妳看，他還得趁總裁開會的時候補眠。」

秘書就坐在角落的單人沙發上，面前的小圓桌還擺著他喝一半的咖啡，以及一本皮革記事本。

表情嚴肅的他原先只是低著頭，在記事本上塗塗寫寫，後來不知為何眼皮愈來愈沉重，就這麼戴著眼鏡，搖搖晃晃地睡著了。

「那本記事本，會不會是陸總裁的行程表？」

「妳想偷看啊？」

「沒有，比起那個，我比較想把他的眼鏡拿下來。」

「感覺會驚為天人，對吧？」

「沒錯！」

她悄悄走近徐彥卿的位置，還沒伸手，就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

「聯合會議已經結束，各位可以在大廳和老闆們會合。」

大家陸陸續續起身離開等待室，徐彥卿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看他整個人都陷進沙發裡，睡得很舒服的模樣，她有點捨不得叫醒他了。

*

率先離開會議室的陸明浩，一到大廳沒看見徐彥卿的身影，便轉往等候室移動。

等候室裡頭，只餘下一些還在整理資料的秘書。

還有睡在角落的秘書。

「該走了，秘書。」

一聽到熟悉的嗓音，徐彥卿馬上清醒過來，坐直身體。他想趕快站起來，但他的肩頸和腰部卻在跟他抗議。

「嘶，痛。」好不容易站起身，他扶著後腰喊疼。

陸明浩頓時瞇起眼睛，聲音冷硬地道：「是我的錯嗎？」

此話一出，等候室裡的其他人都替徐彥卿捏一把冷汗。在他們眼裡，陸總裁看起來很火大，非常火大。

不過秘書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或是做錯事情的反應。

「不是，不是你的錯。」他看著地上的地毯，沒有直視陸明浩。

「那就好，走吧。」

其他人更疑惑了，怎麼感覺像是總裁鬆了一口氣？

*

皮鞋喀喀作響。

「總裁，對不起，我剛才睡著了。」徐彥卿跟在陸明浩後頭，快步在停車場行走。

陸明浩把公事包丟給他，走到車子的左側。

「鑰匙。」

把車鑰匙交出後，徐彥卿左顧右盼了一下，然後問道：「總裁您要開車嗎？是……臨時有別的行程嗎？」

陸明浩指了指副駕駛座的位置，回道：「你的位子在那。」

「誒？」

「上車。」

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音讓徐彥卿回過神來，趕緊跑到右側上車。

「總裁……回公司的話，還是我來開吧？」

「彥卿。」

「啊？」

「腰怎麼了？」

「唔，真的不是你害的啦。是我……剛才睡著的姿勢不對。」

「……嗯。」

陸明浩沒再多說什麼，緩緩把車駛離停車場。

「明浩，我們這是要回家嗎？」

「你身體不舒服。」

「可是晚上還有 —— 」

陸明浩轉頭看了他一眼，他就說不下去了。

*

「啊 —— 痛痛痛！你小力一點啦！」徐彥卿趴在床上，裸著上身，雙手把床單抓成一團亂。

陸明浩的手不停在他的背上來回，準確無誤地按壓他痠痛的地方。

「真是迷糊，你怎麼能在外面睡成那樣？」

「怠忽職守了，對不起嘛。」

「那倒是沒什麼關係。」

「可是你好像有、有一點點生氣……的感覺。」徐彥卿抱住棉被，把自己的半張臉給遮住。

又抹了幾把，陸明浩才道：「還痛嗎？」

「好很多了，謝謝。」

徐彥卿仍舊趴在床上，陸明浩便問道：「還不起來？」

「嗯？哦，因為有點累，而且床很舒服。」

床的另一邊因重量而往下陷，徐彥卿轉頭一看，就看見陸明浩一手撐著頭，側臥在他旁邊。

「怎、怎麼了嗎？」

突然被這麼專注的眼神盯著看，讓他有些緊張。

「……舒服？」陸明浩嘴角微微勾起。

「呃……我去洗澡。」

徐彥卿兩手撐起，想要起身，卻被陸明浩拉進懷裡。

過了許久，陸明浩才開口道：「一起吧，泡個熱水澡。」

「不要。」他嘴巴縮成一團。

陸明浩也沒失望，又道：「那我去放水，你泡一會兒，我再幫你按一下。」

「可是，我現在覺得有點熱，不想泡熱水。」

「冷氣是二十四度。」

抬頭看了一下，確實是二十四度，他又道：「那我怎麼越來越熱呢……」

*

「明浩……好痛，好痠……」

「抱你到浴室？」

徐彥卿半瞇著眼，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不要，我想睡覺。」

「不行，要洗乾淨。」

「不要、不要 —— 」儘管嘴上抗議，但被攔腰抱起時，他還是老實地環住陸明浩的頸項。

「我幫你洗，嗯？」

「哼……」他語帶哭腔：「不要啦。」

*

最後秘書還是乖乖地被總裁帶進浴缸裡，因為他累得不想動了。

「太熱了。」

「是誰告訴我，熱水促進血液循環的？」

「……可是很熱。」

陸明浩只好轉開水龍頭，加點冷水。

「明浩。」

「嗯？」

「你能不能抱抱我？」

見陸明浩張大眼睛，徐彥卿又道：「單純的抱啦。」

陸明浩動作很輕，表情溫柔如水，不過徐彥卿看不到。

「還很痠？」

徐彥卿搖搖頭：「你溫柔一點抱我，就不痠了。」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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