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花璃月

那年發生意外之後，年幼的昱斌把所有情緒都施加在紹風身上，難過、憤怒、不知所措，最後紹風無視他的抗議，硬是住進道館，為的就是代替昱修照顧弟弟。這讓昱斌更加生氣，甚至不准他祭拜哥哥。

直到大學入學那天，昱斌看著特地溜過來看他的紹風，心裡忽然有些難受。

「紹風，下課跟我去看哥哥。」

「誒？怎麼，這麼突然……」

「你應該會很開心吧。」昱斌轉過身，咬著唇，忍住想從心底湧出的淚水。

昱斌把紹風帶到昱修的牌位前，便默默離開。

「昱修，好久不見了，我是紹風。

「你在那過的還好嗎？嗯……昱斌已經上大學了，和我同一間。

「我會繼續照顧他的，一直照顧他，你放心，不用擔心我們。

「總覺得有點奇怪……我好像可以放下對你的感情了，希望你別覺得我無情呢。

「那就這樣了，總之，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也會照顧昱斌。」

上完香，紹風走到房外，昱斌便迎了上來。

「開心嗎？」他擺著一張冰塊臉問道。

「說不上開心不開心什麼的……就是，如釋重負吧。」

那天之後，紹風對昱斌更是無微不至，昱斌甚至覺得，他簡直就是把自己當成昱修了。

大學畢業那年，紹風為了給昱斌準備一個特別的生日，從來不准他喝酒的紹風難得買了酒來慶祝。

沒喝過什麼酒的昱斌自然不勝酒力，紹風帶他回房休息後，就這麼被醉迷糊的昱斌壓倒。

他沒有推開。他早就知道自己這麼多年留在昱斌身邊不是因為昱修，而是因為昱斌本身。

「啊……」

「紹風……紹風……」

昱斌很想叫他喊自己的名字，可是他沒有勇氣，他怕聽見的會是另一個名字。他自欺欺人地想，也許明天，這個人發現他不是心裡的那個人，就會離開他了。

早晨，紹風撐著痠軟的身體，要下床卻突然被一隻溫熱的手給拉住。

「不要走。」

「唔……我只是想去洗把臉而已。」被這麼大力拉住，他覺得渾身疼。

昱斌坐起身，低著頭，不肯放手，「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他吸吸鼻子，「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昱斌，你……還沒酒醒嗎？」

「不准你走。」他手捏得更大力了。

「嘶，昱斌，痛。」

昱斌把人兒拉進懷裡，緊緊圈住他。

「把我當作哥哥也好、替代品也好、怎麼樣都好，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紹風睜大眼睛，「昱斌，你誤會了。」他看不見昱斌的臉，不過他知道，昱斌一定流淚了。「我早就在你哥面前說過，我會一直照顧你，我怎麼會做讓你傷心的事情呢。」

昱斌沒有回應，只是把他抱得更緊。

「我愛的是你啊，昱斌，不然昨晚我怎麼會……你不是昱修，我知道的。」

稍微鬆開懷抱，昱斌帶著滿臉淚痕看著他，「……真的嗎？」

「嗯，」他摸摸昱斌的頭，「所以你不用再逞強了。」

「我、我才沒有……」

紹風主動送上一個輕柔的吻。

「這樣，可以相信我了嗎？昱斌？」

昱斌點點頭，面色泛紅，「……還要。」

紹風又親一口。

「還要。」

「昱斌，我全身都痠呢，讓我先去刷牙洗臉好不好？」

「哦，我抱你去。」

「……誒？」

還沒來得及反應，紹風就被昱斌打橫抱起，往湯屋走去。

「昱斌，往這邊走會被學生跟教練看見的……」他知道昱斌大概是想帶他去泡熱水澡，舒緩一下。

這個時間已經有早來的學生會來練習了，道館的走廊本來就沒什麼拐彎，很容易遇上。

「有什麼關係。」

「你快放我下來啦。」

「不行，你走不了的。」

「我自己能走……」

昱斌突然停下腳步，「那你再親我一下。」

紹風左右張望，確定沒人才湊上自己的唇。

「可以放我下來了？」

「我捨不得。」

紹風噗哧一笑，「好吧，隨便你。」他閉上眼睛，裝睡。

昱斌再次邁開步伐，不過他換了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