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中的風騷王爺與悶騷將軍,兩人相知相守的故事。

悶騷攻x風騷受/古風/竹馬

 

    壹

  時值嚴冬,青山上的濃霧讓邊燦有些分不清現在的時辰,不過按照落日的時間推算,約莫是戌時過後。按照記憶中的山路順溪流而上,邊燦揹著昏過去的風逐玥找到一處隱密的山洞,昔日行軍時他曾遇伏,與副將逃到青山,在長年的濃霧下發現這個藏身處,幸好仍未被積雪掩蓋。

  山洞內冰涼的石子地讓昏睡中的風逐玥瑟縮一下,邊燦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一邊脫下墨色的外袍,墊在他腦後才讓他躺下。許是脫離溫暖體溫的緣故,邊燦還沒來得及思考下一步,風逐玥便睜開眼來,眉眼仍糾結在一塊兒,使勁想要起身。

  邊燦立時扶他坐起,「胸口疼?」

  風逐玥深吸一口氣,想極力控制自己的身體別抖得不行,卻發覺使不上力,內力也有些耗損,難怪會難以抵抗寒意。他抬起左手覆在自己胸口,「這個?老毛病,不礙事。」似嘆息般吐出一大口氣,「就是冷。」

  聞言邊燦蹙起眉,若風逐玥無法運功護體,他得想辦法生火。只是,他不確定追兵是否有從晉王府一路追蹤至此。

  「我去外頭探探,看能否生火。」

  邊燦欲起身,風逐玥趕緊拉住他的手,「別走,你抱著我就不冷了。」這話要是放在平時,邊燦一定會覺得他又在尋自己開心,可那蒼白的面容,顯得他嫣紅的衣袍紅得刺眼,聲音也有氣無力,與平時精神的模樣判若兩人。

  「好,我不走。」邊燦從風逐玥背後環著他,握住他一隻手,緩緩為他注入暖意。

  風逐玥牽起一邊嘴角,捏捏他的手,「別費勁,我緩一緩就好了,你得時時警惕——」

  咻——

  一道破空聲在寂靜的冬夜裡特別響亮,風逐玥頓時繃緊身體,與邊燦交換一個眼神。邊燦起身往洞口查探,風逐玥並未阻攔,若真有些什麼,他還是有把握能拚上最後一口氣帶邊燦逃出去。

  這個山洞不大,卻足足有五米深,洞內也有些許薄霧。看著漸漸隱去的身影,風逐玥揪緊自己的衣袍,準備隨時衝出去。

  聽著同樣熟悉的腳步由遠而近,風逐玥才稍稍放心。邊燦帶著一隻箭矢回來,「附近並無人影。」他的聲音沉著冷靜,眼神卻十分嚴肅。

  那箭矢風逐玥只瞧一眼便道:「鳳羽箭?御軍的速度有這般快?」

  邊燦未作答覆,而是將箭矢交給他。他拿著箭矢掂量,確實是鳳羽箭無誤,不過在查看的過程中,他發現箭鏃上刻有風紋,而風紋所代表的意義兩人都明白,如此倒也說得通,為何沒有御軍隨著箭矢而來。

  沉默在山洞中蔓延開來。

  「邊燦……」還是風逐玥先開口:「近日朝堂上可有發生什麼?」他雖是王爺,卻已經許久不問朝事,本以為那都已經與他無關,怎料現在會是如此境地。

  「皇上想從我這裡收回左虎符。」

  想,那就是還未。風逐玥又問:「那左麟符呢?」

  「仍在慕將軍手中。」

  風逐玥握著箭矢想站起身,無奈胸口的不適仍阻礙他的身體行動,「唔,得趕快找到阿軒他們。」

  邊燦扶住他,「先歇一會兒,我守著你,眼下還算安全。」

  「那你怎麼辦?」

  「我習慣了。」一天只睡一兩個時辰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感覺到身邊的人似乎還想反駁,邊燦直接把人抱進懷裡,「睡吧,我抱著你,不冷。」

  「我都睡一路了,該你睡。」邊燦仍舊不動如山,風逐玥又道:「本王命令你,睡。」

  「……哦。」邊燦有點兒無辜,乖乖闔上眼。 

    貳

  為了把握能入睡的時間,邊燦早已練就瞬間睡著的能力,說睡就睡。這會兒倒是風逐玥摟著他,有些依賴地蹭蹭他的腦袋。此刻風逐玥的內心不只五味雜陳,還混亂得很,只得將雙臂收緊,緊緊抱住現下這唯一的依靠。

  幼時,邊燦便是他的伴讀,即便後來邊燦隨父出征,許久未有聯繫,他們仍是感情深厚的朋友,邊燦也好似他的另一個兄長,那般關心他、護著他。而他從小就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反正天塌下來有別人能扛,自己只想當個混世小王。做閒散王爺便是他的最終目標,不久前是實現了,可現在呢?似乎什麼都不是了。

  「邊燦……是我連累你了。」邊老將軍與慕老將軍努力維持的平衡,如今看來已在崩毀邊緣,而他竟從未發現端倪,也無心關注此等事務,現在細想起來,怕是從風逐銘與邊璇婚約解除的那時起,暗潮洶湧便未曾停歇。陷入回憶之中的風逐玥,恍惚之間,腦海浮現母后生前對他所說的話語。

  玥兒,你父皇有意立你為太子——

  他在心裡喊著無數個不,努力掙扎想要控制沉重的身體,卻彷彿落入深不見底的湖水一般,拚盡全力也無法呼吸。

  然後他便放棄了掙扎。

  不爭,難道也錯了嗎?

  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雙手臂牢牢抱緊,而且還有愈來愈緊的跡象,邊燦半睜開眼,發現風逐玥緊閉雙目,生怕自己會不見似的連雙腳都纏上來,除此之外並無任何不尋常。他有些無奈,畢竟風逐玥不是第一次這樣對他。

  他輕喚一聲:「王爺?」風逐玥雙手稍稍鬆開,但沒多久又跟著雙腳一起纏回來。

  「……逐玥,醒醒。」

  「唔……」他擰起眉,邊燦這才注意到他眼角有些水潤。

  輕輕替他抹去淚水,邊燦靠近他耳邊,試著換個叫法:「阿玥、阿玥。」

  「啊?」他倒吸一口氣,瞬間睜眼,「我……睡著了?」

  他不在意自己的姿勢有多無賴,可在注意到邊燦的視線時,頗為難得略帶彆扭地鬆開手腳。

  邊燦盯著他的胸口,「還疼麼?」

  「好多了,可以趕路。」

  兩人都坐起身,邊燦將隨身水囊遞給他,「上山路上取的,還很冰涼,慢些喝。」

  「謝謝啊,我就喜歡涼的。」他喝兩三口,沒關上就還給邊燦,「你也喝。」

  「哦。」邊燦喝著水,看見風逐玥嘴角終於有往日那般的弧度,他才有放下擔憂之感,甚至是才發覺自己方才在擔心。

  「我沒事。」風逐玥這話說得突然,卻又很及時,「這兒離山南城不遠吧?阿軒跟茵兒應當也會在那兒尋我們。」

  「嗯,沿著另一條溪流下山便是山南城外,山腳下有一間茶樓,能歇一會兒。」

  「安全嗎?」

  「江湖人的地盤,相對安全些。」

  風逐玥眨眨眼,略顯躊躇,「我不是很懂江湖人的規矩,只見過吟風釀的蘇老闆,不清楚其他人是什麼樣的。」

  「無妨,按我說的做即可。」 

    參

  下山途中,天邊漸漸泛起灰濛的亮,兩人皆運起輕功,想在天色大亮前抵達茶樓。接近山腳時,邊燦發現有軍隊拔營的痕跡。

  「人不多,但不好對付。」

  「是御軍。」風逐玥拆下髮冠,只用簪子隨意挽起頭髮,又給邊燦重新扎個馬尾,「前面那處就是茶樓了吧?」

  邊燦點頭,拉過他的手繼續前行。

  到達茶樓門前,風逐玥已經嫻熟自然地挽上邊燦的手臂。邊燦不輕不重地敲響木門,在原地等候。

  此處樹木茂盛,周圍一片昏暗,只有茶樓中隱隱透出微弱光亮,增添不少神秘氣息。兩人沒有等太久,木門就被緩緩打開,迎面而來的是一位清麗女子,看上去年紀比風逐玥還小一些,扎著單邊麻花辮,一身淡青色袍子,與茶樓十分相配。

  「姑娘,冒昧打擾,」邊燦抬手抱拳,「我家娘子一路奔波,有些不適,可否借此處歇息一會兒?」一旁的風逐玥仍勾著他的手,垂眸略帶歉意對姑娘微微頷首,並未開口,還真有幾分像個乖巧的小媳婦。

  姑娘似笑非笑看著兩人,像是思考又似在等待著什麼,片刻後她才緩緩開口:「可以,不過要點上一壺茶。」說完不等回應便領兩人進門,「二位要點什麼茶?」

  邊燦看見牆上掛著一排木牌子,選中最末一個,「就要一壺清棠。」

  姑娘這次明顯勾起嘴角,似是讚賞,眼神都多出一股透亮,「好的,二位請到二樓稍坐。」

  整間茶樓有兩層樓的空間,座位並不算少,可以預見茶香環繞的時候是何模樣,眼下只有他們二人,雖是在逃亡,還是隨著這股雅致的氣息稍稍放鬆下來。

  「郎君。」

  邊燦吸一口氣,發覺風逐玥壓根沒動嘴,但沒打算阻止連傳音也要演戲的人。他也傳音回應:「嗯,你說。」

  風逐玥嘴角勾得狡黠,眼珠子左瞧右瞧,雙手抱住邊燦的手臂,這回是真的開口:「郎君,我冷。」這聲音和先前邊燦自己胡亂瞎想的完全不同,原以為會是那種掐著嗓子嬌滴滴的聲音,實際聽到的卻是有些輕柔、如羽毛般輕撓他心窩的纖弱嗓音。

  他的身體反應比腦子還快,未做思考已經將人攬入懷中,「等會兒喝熱茶,暖暖身子。」如果忽略那略為僵硬的手臂肌肉,他的演出就非常完美了。

  熟悉的嗓音再次傳音而來,「我只是覺得,咱們坐在這兒若都不說些話,未免有些奇怪。」

  邊燦沒有回應,只是揉揉他的肩頭,等待他往下說。

  「你別緊張呀。」他悶聲一笑,「你說,御軍和皇帝暗衛,哪個更接近皇兄的意思?」

  邊燦微微歛眸,「或許有其他人摻合其中。」

  「是啊,誰能知道他對哪些人下了哪些命令呢。」他將頭倒在邊燦肩上,「暗衛要我們趕快離開北泫,御軍卻在山腳下駐留過。」暗衛知道他們的確切位置,只是用刻有風紋的鳳羽箭給予警告;御軍對他們的位置一知半解,卻不像是要放人離開的樣子。他搖搖頭,「真搞不懂。」

  「和逐軒商討後再議不遲。」

  「是,眼下還有時間。」這話更像是在說服他自己。

  一陣寒風從屋外呼嘯而過,風逐玥裝模作樣地縮緊身子,更貼近邊燦一點。邊燦的無奈還沒有機會表現,屋內僅有的光源瞬間消散,不論是屋內還是屋外,都安靜得詭異,兩人皆屏氣凝神,注意周圍動靜。

  霎時,一道道細微且急促的腳步由遠而近,聽著像是訓練有素的有力步伐,明明可以隱匿卻故意大方暴露蹤跡,顯露了來者的自信。兩人皆感知到樓下的姑娘正往門口靠近,她一揮手將一樓通往二樓的門簾放下,在門外之人敲門前先打開木門。

  姑娘拖著有氣無力、隱隱帶著煩躁的聲音開口:「幾位爺,小店已經打烊,何苦如此行軍擾人清夢?」但凡會武的人都能聽出,這群士兵是刻意的。

  「姑娘,」為首的人抱拳施禮,「吾等並非刻意侵擾,只是奉旨查辦。」樓上的兩人都認得這嗓音的主人,是御軍統領霍白。

  「查辦?」姑娘將二字咬得緩慢,聲音也拔高許多,「旨意呢?小店在此經營數年,未曾見過如此不講道理的軍爺。」

  「這……」霍白的聲音苦惱起來,「姑娘,吾等只需察看一番,不會碰觸任何物事,任務完成便會離開。」

  「可以。可茶樓有茶樓的規矩,來者皆須遵循,軍爺也不例外。」風逐玥聽聞姑娘此言,身體僵硬一瞬,邊燦旋即輕捏他的手。姑娘接著道:「只有客人能入內,客人皆須點上一壺茶。」

  「這個沒問題。」霍白回道。

  「是,但本姑娘現在只想睡覺。」姑娘揮揮手,「慢走,不送。」

  霍白原還想追問什麼,可看來也警惕著姑娘背後的勢力,摸摸鼻子便帶人離去。 

    肆

  御軍離開後,姑娘回頭點燈,繼續泡茶。

  「這姑娘還真……願意助我們?」風逐玥傳音問道。

  「他們似乎極不願與朝廷扯上關係。」倒是拔營的御軍會回過頭來查探,較為令邊燦感到意外。

  「這不更奇怪了?」

  困惑間,姑娘已經端著木盤上的熱茶來到二樓,一樣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望著他們,「二位,趕緊暖暖身子。」就連邊燦都能聽出姑娘言語間的揶揄,有些尷尬地乾咳兩聲。

  「多謝姑娘。」風逐玥用那纖弱的嗓音道謝。

  「這位……娘子有禮了。」姑娘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您是我家老闆的貴客,自然怠慢不得。」

  「老闆?哪位老闆?」風逐玥詫異到用回原本的嗓音,「妳認識我?」

  「一身紅衣的俊美……男子,晉王爺,我還是識得的。」姑娘又看向邊燦,「這位想必是邊將軍了。」這下連邊燦都跟著詫異起來。姑娘笑著解釋:「王爺您前幾天才見過我家老闆,帶了好幾罈吟風釀的。」

  「啊,」風逐玥睜大眼睛,「是蘇老闆?」

  「正是。」

  「那可真是欠蘇老闆一大人情了。」

  「這人情,她自然是要討的。」姑娘緩緩施禮,「天快要亮了,二位去留請自便。」

  兩人點頭,目送姑娘離去。

  邊燦提起茶壺倒一杯茶,擺在風逐玥面前,「解酒。」

  風逐玥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心道這是邊燦式的關心,「這都幾天了。」

  邊燦一手指著他的胸膛,表情很是不贊同,「你今天才好些。」

  「是是,你有道理。」風逐玥拿起茶杯,緩緩飲下。

  「喝酒誤事。」

  說起這個風逐玥可要頭痛,他是千杯不醉,可從他識酒開始,就有一沾酒就胸口疼的毛病。他抬起手肘放在邊燦肩上,「那你怎麼不攔我?」

  「……攔不住。」

  「唉,」風逐玥搖搖頭,「本想著大肆慶祝一番,迎來我的閒王餘生,怎料……還拖累於你,你本可以不用選邊站的。」

  「讓你喝,便會護你。」邊燦努努嘴,還是把原先想說的話說出口:「我八歲時,便決定要護你。」那是他入宮給風逐玥做伴讀的年紀。當時六歲的風逐玥因為被母后訓斥,正窩在御花園裡悶悶不樂,隨父親入宮的邊燦正好瞧見,風逐玥那飽含各種小情緒的眸子,深深烙進他心中,當下邊燦便決定要保護這個人。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也正好後來風逐玥一個哭鬧,指著邊燦就要他給自己做伴讀,邊燦的願望也就稀里糊塗實現了。

  風逐玥聞言,呆愣愣的不知該作何回應,心裡想著好像有句叫什麼夫復何求?他練武還行,文謅謅的東西卻一竅不通,幼時抄書那種麻煩事他都扔給風逐軒,他們三人還因此被罰過不少次,風逐軒是被他這個皇兄連累,邊燦則因為是他的伴讀,邊燦皮厚他不心疼,倒是委屈風逐軒那弱不禁風的身子了。思及此,他不禁莞爾一笑,「謝謝你了。」

  「人情,我也是要討的。」

  眨眨眼睛,風逐玥想了一會兒才想出這麼一句:「哦?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打從邊燦從軍營回來,好似還是同以前一樣,卻又有許多不同,「討就討唄,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嗯,」邊燦似是想起些什麼,也跟著莞爾,「我記著了。」幼時那句:你給本皇子當伴讀,要什麼本皇子都給你——言猶在耳。 

    伍

  天色已經大亮,他們正好遇上山南的燈明節,家家戶戶不論白天還是黑夜都點著燈,一個個暖紅圓滾的燈籠接連掛在屋簷下,映得皚皚白雪彷彿都跟著暖起來。風逐玥雖經常往南汜跑,不過以往走的都是官道,這還是第一次進入山南城,此處與南汜祕林相鄰,有這樣的天險庇護,商人也聚集不少,即便地處北泫邊界,也不失煙火氣息。

  兩人並非用循規蹈矩的方法入城,此刻落在城南一處宅子簷上,觀察城內情形。方才一路過來,風逐玥便注意到,就是有貼上通緝令的地方,上頭也沒有他們的名字畫像,明明御軍都已經追捕至此,張貼通緝令並非難事,就算無法阻礙他們,也能讓他們逃亡的路上多點麻煩。

  兩人輕功越至一小巷後落地,風逐玥一手指著街上的客棧,另一手前後搖晃邊燦的手臂,「郎君,我餓。」

  沒被通緝的事情邊燦也有所察覺,現在的確可以找間客棧休息。他似乎已經習慣這個稱呼,十分自然問道:「嗯,想吃什麼?」

  「吃肉,喝——」

  「不許喝酒。」

  風逐玥立刻扁起嘴,「喝茶,涼茶!酒不是吟風釀我才不喝。」

  「就那家?」邊燦指著他剛才指的客棧。

  「嗯,就那家。」

  「好,為夫帶你吃。」

  風逐玥停下腳步,雙眼圓睜仔細瞧著,邊燦的臉沒有一絲困窘,語氣渾然天成,真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以前連要他幫忙撒謊都不肯的,現在居然入戲至此。

  「怎麼了?」邊燦被拉著停下,「哦,你愛的鴨肉可能沒有。」

  「沒關係,有肉就行。」風逐玥貼上去抱住手臂,邊燦好像連這個也習以為常。

  客棧小二原本還昏昏欲睡,小少年一瞧見兩人靠近便趕緊攬客:「二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

  風逐玥依偎在邊燦身旁,在他耳邊悄聲說道:「郎君,人家都要。」音量正好讓小二也聽得見,小少年頓時耳角泛紅。

  「要一間上房,再備些酒菜送到房裡。」語畢,邊燦不動聲色傳音一句:「別欺負小孩子。」

  風逐玥回傳:「我只是同郎君說話呀。」

  「二、二位請進,酒菜隨後送上。」

  小二領他們到二樓房間後,便一溜煙跑沒影了。風逐玥這才鬆手,在桌邊坐下,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這間客棧規模不大,不過擺設用具還算在水準之上,上房裡也有備好的茶水。邊燦也跟著坐下,倒一杯茶又是推給風逐玥,「在擔心他們?」

  「嗯。」風逐玥微微蹙眉,「不知他們可有安然抵達山南。」

  「吃些東西,我們再去尋。」

  小二很快便將酒菜送來:「二位慢用,小的去招呼其他客官,有什麼需要喚一聲便是。」風逐玥看他一眼,微微頷首,他便紅著臉逃走。

  瞧見桌上的小酒潭子,風逐玥對邊燦眨眨眼睛。

  「不是瞧不上?」

  「就一口?」

  回答他的是邊燦的無情搖頭。他鼓起腮幫子,掙扎片刻還是決定不和空虛的肚子作對,默默拿起碗開始吃菜,吃得特別用力,一邊對邊燦投以不甘願的視線。

  邊燦拿起罈子喝下一口,面無表情道:「不好喝,你別念著。」風逐玥瞇起眼睛看他,他只好道:「以後會補給你。」

  「補什麼?」風逐玥往前湊近,「吟風釀我可不缺,同蘇老闆拿就有。」

  這可難住邊燦了,他想來想去,不經意想起前幾年皇城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那時候他還在軍營,不過流言仍輾轉傳進他耳裡,在士兵們的七嘴八舌中,他隱約知道是關於二皇子的消息,後來稍加查探,便得知消息的全貌——二皇子風逐玥是個斷袖。之後風逐玥封王,又聽聞有許多官員都給他送上男人……

  「呃……男人?」

  風逐玥頓時停下所有動作,連眼睛都沒眨,片刻後才笑出聲來,「你果然知道啊。也是,應該所有北泫人都知道了。」

  邊燦努努嘴,有些猶豫地開口:「是真的?」

  風逐玥放下碗,兩手支在桌上托著下頷,眼角含笑望著他,「你覺得呢?」

  「可是與你後來喜穿紅衣有關?」

  風逐玥改用一手托腮,「是有一點點關係。」他收起笑意,「你也知道,我不想坐上那個位置,這是我和阿軒想出的法子。」

  「所以不是真的。」邊燦定下結論。

  風逐玥聳聳肩。邊燦心情有點複雜,感覺融合了一點失落跟一點欣慰,還有一點別的什麼他還理不清楚。他又開口問道:「晉王府可有很多男人?」

  「你是說別人送的?」邊燦點頭,風逐玥解釋道:「我不好退回去,便收著,沒碰過。」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解釋,還有點欲蓋彌彰之意。

  不過邊燦是信他的,「嗯,以後還是把他們遣出府吧。」想到那麼多男人待在風逐玥身邊,他就莫名不悅,真想打一拳剛剛還想送男人的自己。

  「能不能回府還不知道呢,何況我現在這模樣,指不定早跑光了。」話鋒一轉,風逐玥突然湊近邊燦,「你還沒回答我,我像不像斷袖?你覺得我是麼?」

  邊燦生平第一次有要冒冷汗的感覺,上陣殺敵都沒如此忐忑過。他飛快思考著,吐出三個字:「不全是。」

  風逐玥還想追問,客棧樓下的動靜卻抽走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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